探讨支付的本质，有利于发现并解决支付领域一些重大问题，准确把握支付的本质，有利于支付业的规划和发展。

一、支付是中性的

支付是工具，是平台，是渠道，因此是中性的。

支付是社会经济活动引起的资金转移行为。

支付活动主要表现为支付服务组织通过银行帐户、支付工具、支付系统等，按照一定的标准和规则为社会提供清算、结算服务，满足社会公众日益的多样化的支付需求。支付活动与社会经济活动密切相关，涉及经济活动的方方面面。社会公众通过支付服务组织提供的银行帐户服务，存储和管理自己的货币资产，帐户余额的变化反映了社会公众在社会经济活动中积累货币资产的变化；社会公众借助支付工具转移其帐户中的货币资产，支付工具就成为从事社会经济活动的必需品。众多资金转移行为交织在一起，就需要安全、高效的支付清算系统服务。可以说，支付贯穿于社会经济活动的发生、发展和终止整个过程。

支付从本质上讲是为绝大多数正常经济活动服务的；因此，支付服务的制度设计和支付领域的技术安排，主旨是便利社会公众正常经济活动的资金转移，使社会公众享受到日趋便捷的支付服务，以此满足社会公众日益增长的、多样化的支付需求。但在实践中，支付服务日趋便捷的特点也会被一些不法分子所利用，非法资金被频繁、快速转移。司法机构不得不介入支付领域，例如，冻结非法帐户资金，或者利用支付信息收集情报。规范银行帐户的开立和使用，保证银行帐户实名制的实施，人民银行建成运行人民币银行结算帐户管理系统，集中存储存款人各类银行长信息，公检法在履职的过程中，会要求人民银行提供相关存款人的帐户信息。美国“9.11”事件以后，为加大打击恐怖主义的力度，查找恐怖分子行踪，切断其资金来源，美国建立了一个金融情报机构，试图通过支付清算系统数据分析判断恐怖分子的犯罪行为。

国内反洗钱部门也根据支付系统中可疑和大额交易标准，对相关支付信息进行挖掘、分析和判断，然后进行调查、移交。此外，金融机构也要根据有关主管部门的要求，参与打击地下钱庄、防腐败、反洗钱、查偷逃税款等有关工作。面对越来越多的责任和要求。支付服务从业人员会感到困惑，也会感到无所适从。为防止犯罪或者获取某些情报，上述部门往往要求业务部门加强对支付领域的监控，在支付系统设置监控软件，以便发现和打击可疑行为。但这样的设计和要求又会影响正常支付活动的效率，继而影响绝大多数社会公众正常的经济活动。因此我们需要强调支付的中性，认清支付的本质，坚持支付的主要职责是为绝大多数的社会公众的正常经济活动服务的。

强调支付的中性，同时要避免两种倾向：一是越俎代庖，即支付服务从业人员在防范不法分子通过支付领域从事非法经营活动方面过于主动，承担了情报部门的工作。例如“了解你的客户”、进行客户身份识别、落实银行帐户实名制等是银行机构的法定义务。银行机构在履行这些义务的过程中，对客户提交的身份证件只能进行形式上的审查。如果客户提交的身份证件是真实的，银行就可以为客户办理银行帐户业务，而无须对客户提交身份证件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这主要是因为银行机构在办理银行帐户业务时，必须坚持支付服务的中性，即相信绝大多数客户办理业务是出于正常经济活动的需要。

二是拒不配合，即明知客户有违法嫌疑，而不履行反洗钱报告义务，不配合司法部门的工作，近期，我们在配合公安部门打击“转帐体现型地下钱庄”的活动中发现，有一些无固定场所、无固定员工、无正常经济社活动的“三无空壳”公司在银行开立了大量的单位银行帐户。经核实，这些“三无空壳”公司提交的工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都是真实的，银行从形式上审查无误后就办理了银行帐户业务。但银行明知这些公司转帐额度、频度与其经营活动不符，却不履行实地查访和反洗钱报告义务，为这些公司从事非法提现活动提供了便利。这样处理，银行要承担法律责任。更有甚者，司法部门已告知银行某一客户涉嫌违法犯罪活动，而银行依然在为该客户提供支付服务，这等于协助该客户犯罪。

二、现代支付与近代、古代支付的差异

现代支付与近代、古代支付的差异主要表现在一下三个方面：

一是资金转移的形式不同。以金属货币为主要支付手段，资金转移的形式表现为金属货币在不同地点间的搬运。这种方式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近代支付以纸币（或钱庄票据）为支付手段，相对金属货币，携带便利，但仍然需要人工携带，存在安全隐患和假币风险。现代支付借助计算机和通信技术，以电子报文形式传输，具备较高的安全性和效率。

二是时间差和空间差得存在，近代、古代支付存在时间和空间的差异（不包括“一手脚钱、一手交货”的情形）。从时间角度看，近代、古代运用纸币和金属货币异地支付时，由于携带和搬运需要一定时间，支付过程不能即时完成，从付款人付出款项到收款人收妥款项，短则几天，长则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从空间角度看，近代、古代异地支付，资金需要从一个地方支付到另一个地方，相互间存在空间距离。而现代支付是基于计算机和网络平台的支付，突破了时间和空间限制。不存在时间差和空间差。

三是帐户余额与客户实有资金变动不能联动。近代、古代支付以纸币和金属货币作为支付工具，需要携带和搬运，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因此、收、付款人的支付信息、资金转移、帐户余额不能联动，其支付活动是分阶段完成的，支付、清算和结算是分离的。现代支付是电子支付，其支付信息、资金转移、帐户余额相互联动，支付、清算、结算可以瞬间同时完成。

三、支付的本质是支付信息的传输和帐户余额的变化

现代支付活动表现为支付服务组织通过银行帐户、支付工具、支付系统在不同经济主体之间完成资金转移的过程。从复杂的支付活动中可以发现，现代支付的本质是支付信息的传输和帐户余额的变化，即通过电子报文的传输联动帐户余额变更，完成的资金清算和结算，支付信息传输的过程是清算，对帐户余额变动的过程是结算。清算和结算有机统一，是现代支付很重要的特点。支付信息可以纸质（如票据）、卡基和电子形式，通过支付清算系统（如票据交换系统、人民银行建设运行的大小额支付系统、SUIFT以及各国建设运行的RTGS等）传输，这就是清算的过程，当需要同时传输多条支付信息的时候，还存在净额清算和全额清算两种方式。

现代支付清算和结算过程瞬间完成，而古代支付清算和结算的相隔时间较长。同样是一笔个人或企业对政府的支付，例如缴纳税款。在清朝，各地白银需要通过陆运、河运和海运的形式完成清算，地方银库减少转为中央银库增加完成结算。现在，运用银行卡等支付工具，电子信息传输瞬间完成清算，个人或单位帐户余额同步减少，财政部门帐户余额同步增加，结算亦即完成。尽管古代支付与现代支付使用工具或方式渠道不同，信息载体和支付效率有别，但支付的本质没有改变，即支付信息的传输和帐户余额的变化。

四、支付与融资的结合

支付是收、付款人之间货币资金的转移，但另一方面，支付也能体现收、付款人之间的借贷关系。支付与融资的结合，是支付的另一个重要特征。如信用卡就是支付与融资结合最典型代表之一，既有支付的功能，也有融资的功能。目前在全国推广的支票授信业务，企业可以在其帐户余额不足的情况下，使用银行给企业核定的信用额度进行支付。企业可以放心支付，减少空头支票行为的发生，银行可以获取利息。支票的信用功能得到发挥，支票从一个支付工具变成融资工具。商业汇票更是一种融资工具、延付。当交易双方完成商品交易行为时，款项与货物应同时结算，如双方商定运用商业汇票进行结算，付款方可以在其资金流动性不足时延期支付。这样既方便企业之间的商品交易，信用和银行信用也得到体现。因此，支付与融资的结合，更能体现支付工具的灵活性。

五、支付与资金活动规律及金融风险发现、化解

支付信息可以反映金融机构的资金活动规律，分析监测支付信息是加强金融机构监管、防范金融风险的一个新的重要手段。真正有效的监管预防风险、跟踪风险、找到风险源头，并采取有效措施防范。目前监管部门对金融机构非现场监管和现场监管的主要依据是金融机构提供的财务报表。金融机构作为信用机构，其向监管部门提供财务报表比较完善。监管部门从上述报表中较难分析其真正风险。而会计师事务所对金融机构的审计也要依据金融机构提供的上述报表，其结论也无法帮助监管部门有效发现金融机构的风险所在。

这样金融监管部门在预防金融机构风险、加强监管措施方面就比较被动。监管部门只有在某一金融机构出现破产和支付危机时，才知道该金融机构真实风险。如果从支付角度入手，上述金融监管存在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金融机构是经营货币资金的机构，货币资金转移的兴行为即是支付。金融监管部门从支付角度入手，对金融机构经营货币资金活动及其帐户余额变化情况进行监控，可以及早发现风险、预防风险、从而采取有效措施加以化解。美国金融危机的一个深刻教训，就是金融机构资金活动信息部透明。引起国际清算银行制定了一个很重要的规则，就是要建立中央对手清算机制，即金融市场买卖双方需要通过中央清算所进行清算，买卖双方的交易情况，中央对手就会一清二楚，金融市场风险透明可控。

六、现代支付对经济金融的影响

现代支付对经济金融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一下四个方面

第一，货币资金数字化，现代支付中的货币资产数字化，是现代支付和古代支付的根本区别。古代货币资产体现为金属货币，有成色和重量，名实相符；近代货币资产体现为纸币，名实分离。铸币在古代和近代都有，名实不符。而现代支付中，货币资产是一组数字。货币资产的数字化对货币层次划分也产生影响。由于现代支付的便利性，不同货币层次相互转换瞬间就可以完成，货币层次从M0、M1、M2、M3到社会融资规模指标划分开始变得模糊。

第二，金融服务的自动化，过去金融机构提供金融服务受到场地、人员、营运时间的限制，金融服务的效率也受到影响。现代支付运用计算机和通信技术，使金融服务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社会公众可以随时随地办理各项金融业务。金融服务高度自动化，金融服务的效率也得到极大提升。据不完全统计，全国自动设备完成的金融服务约占全部金融服务的50%。

第三，信息传递网络化。现代支付资金信息传递主要以电子报文形式传输，不同于过去的纸质方式。发送和处理支付指令由计算机自动完成，更加便利社会公众日益增长的支付活动。

第四，金融服务功能和社会管理功能逐步融合。实践中，金融服务的功能与社会管理功能相结合，既能提高金融服务水平，又便于相关部门加强管理，例如军队财务管理部门需要人民币的银行结算帐户系统的军队帐户信息，对军队帐户信息进行监控和管理；宗教事务管理部门利用帐户信息可以加强对寺庙的资金管理和监控。教育部门提供为种植学生办理银行卡，将国家补助款转入学生的银行卡中，可以防止个别学校造假帐、吃空缺。国家对农民发放的粮食补贴及其他农补贴直接转入农民银行卡中，可以杜绝个别地方政府相关部门挪用或贪污。金融服务功能和社会管理功能不断融合，有利于促进社会和谐、公平、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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